马奈(1832-1883)是法国印象主义画派中的著名画家,他对欧洲绘画的发展有重要贡献。马奈的成就主要体现在人物画方面,他第一个把印象主义的光和色彩带进了人物画,开创了印象主义画风。
【《女神游乐场的酒吧间》 马奈 1881年—1882年 布面油画 96×130cm 伦敦拓得美术研究所收藏】
《女神游乐场的酒吧间》无疑是马奈所曾画过的一幅最富有想象的作品,也是他一生中的最后一幅作品。在这幅画上,他运用了他所拿手的光的表现效果,来创造站在柜台后面的女郎四周的幻象气氛。女郎面朝观者而立,但丝毫也不显得静止。装饰物、酒瓶、花瓶中的花,赋予了女郎的面貌以纯粹梦幻似的神采。这种效果借女郎身后的一面大镜子被无限扩展开来。镜子里可以看到女郎同顾客谈话,还可以看到坐在酒吧间各餐桌上的许多顾客。这一切全都是朦朦胧胧地表现出来的,使人似觉置身梦乡。以如此梦幻般的光影来再现现实,这是无论在马奈之前还是在马奈之后都没有人做到的。女郎形象的诱人之处正是在于——她使我们觉得她就是许多幻影之中的一个,这个幻影却充满着迷人的妩媚。
1832年,马奈出生于巴黎的富裕之家。早年留学西班牙,受到了画家迪亚哥•委拉斯开兹和弗朗西斯科•戈雅的影响,早期画风还是现实主义做派,多用黑、灰色调,后期与印象派众画家来往频繁之后,才能看出笔法上的明显转变。马纳曾跟他的好友,画家亨利•方丹-拉图尔说过:“委拉斯开兹的《小丑巴勃罗•德•巴利亚多利德画像》是有史以来最令人震撼的肖像画……背景完全消失了,只有气场环绕人物,尽管全身着黑,却充满了生命力。”
尽管被当作印象派的领军人物,马奈却一直都致力于创作作为保守的沙龙所接受的画,他的《吹笛少年》即可见一斑。在1866年时,马奈还并未采纳印象派笔痕昭然的画法,他的创新还主要集中在创作主题及颜色的甄选上。少年身后细微变化的全灰抽象背景在当时是非常前卫的,黑、白与红的鲜明对比视觉冲击强烈,而这个穿着军服吹着笛子的皇家卫队无名少年竟如达官显贵一样被当作画面唯一的视觉焦点!这种什么都不说明、什么都不代表的画法遭到了学院派的批评与沙龙展的拒绝,但马奈也因此而吸引了著名作家兼艺术评论家埃米尔•左拉的注意及热情赞赏。
马奈画法上的转变在他1881年的作品《罗什福尔的逃亡》中已经非常明显了。维克多•亨利•罗什福尔是法国《费加罗报》的记者,后因创办自己的政治刊物《灯》,反对皇权而遭禁,并判入狱。罗什福尔逃往比利时布鲁塞尔后继续他的政治抵抗生涯,屡次被抓被放,直到1871年在巴黎被捕,被判终身监禁,并流放新喀里多尼亚。1874年,罗什福尔乘美国船只成功逃亡旧金山。马奈的画将罗什福尔的小舟置于画面左上部,茫茫海涛几乎吞噬整面画布,一种孤绝萧杀的危险气氛呼之欲出。近看那些细碎的波涛,笔刷的走向是明显的。我是外行,看不出这些笔痕的集体态势,但从画家朋友的描述中得知,这幅画中波涛的处理略显杂乱无序,可借此感受到画家在从现实主义手法向印象派手法转变过程中的摸索。也正是这样的转变,这种标志性的碎笔涂抹法被古典学院派批评为“儿童的涂鸦”、“未完成的作品”。
马奈有不少肖像画,可惜我个人非常不喜欢他画的女人脸,都有变形的噩梦感。朋友说这是当时对传统美的一种挑战,不再唯美的脸孔充满了力量感,但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些是噩梦中的魅影,不管是前期的西班牙风格少妇像,还是后期的《贵妇与团扇》,凹凸不平的皮肤与不对称的面部结构,再加上深深浅浅的浓重黑灰阴影,都是梦魇般的惊悚难忘。
我最喜欢的一幅马奈的画是他在1876年画自己相交十年的朋友,诗人、文学评论家斯特凡•马拉美的。这幅小小的肖像画抓住了一个非常微妙的瞬间,诗人既没在读书,也没有思索,而是眼神放空,轻松、舒适地抽一只雪茄。画的用色是凝重的,但人物的姿态、神情都无比舒畅自然,有摄影抓怕的灵活感。这幅画是马奈对马拉美在评论上赞扬他是印象派领军人物的答谢。马拉美本人非常喜欢这幅作品,其家人一直珍藏了五十年,直到1928年被奥赛博物馆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