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世纪初的英国和爱尔兰,人们花两先令,就可以围着她的身体走一圈。如果肯再多花一先令,还可以用手指头或手杖,戳一戳她的屁股。她虽然只有1.3米高,却有一个硕大无比的屁股。在那时的欧洲人眼里,这便是野蛮人种好色、淫乱的证据。
她叫萨基·巴特曼(Saartjie Baartman),是南非开普敦郊外一个叫科伊科伊部落的年轻土著妇女。那时,她的部落所在地还是荷兰殖民地,萨基这一名字,是她的荷兰主人给她取的。后来,她来到开普敦,在白人家里做清洁工、佣人。在此期间,她认识了一个叫威廉·邓禄普的英国医生。
邓禄普的主业是外科医生,但同时,他又为英国和欧洲的马戏团提供动物,赚点佣金。在他看来,萨基的肤色、她的身材的比例,一定会让猎奇心重的欧洲人大感兴趣。于是,他劝说萨基和她的同伴昂德里克·凯撒,和他一起去英国。
他向萨基保证,只要她肯站在舞台上去给人看,就能挣到很多钱。受欧洲生活和金钱的诱惑,萨基就这样和邓禄普一起,离开了南非到了欧洲。邓禄普包下了皮卡迪里广场剧院,让萨基先在台上,唱两首她部落的歌,再跳两支她部落的舞,然后,就站在舞台中央。
这时,会出现本文开头描述的那一场景。来看她唱歌跳舞的价格是5先令,然后围着她走一圈近距离看看她是2先令。如想动手触摸碰她一下,则需另外支付一先令。那时伦敦不但有魔术表演、马戏表演,还有各种畸形秀,如侏儒秀、巨人秀。而萨基,则是所有这些表演和秀以外的另一种秀,却最受伦敦人的欢迎。
【1904年左右,在美国的密苏里州,非洲刚果黑人奥特·本加和非洲猩猩一起供人参观。】
人们对萨基表现出极大兴趣。人们比较发现,非洲黑人和非洲猩猩极为相似,因此,他们眼里的萨基,既是动物,又接近人,何况,她还有欧洲妇女所没有的大屁股。此时是1810年。3年前的1807年,英国已经通过了《废除奴隶贸易法案》,所以萨基的展览和表演,引发了废奴主义者和观众之间的激烈冲突。
【刚果黑人奥特·本加】
一个叫“非洲协会”的欧洲组织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宣传运动,呼吁释放萨基、禁止这种畸形秀。邓禄普、凯撒及他们的支持者声称,萨基以这种方式赚取她的生活费,有错吗?侏儒可以,巨人可以,萨拉为什么不可以?
【萨基在英国伦敦进行展览】
争论没有结果,非洲协会将邓禄普告上王座法庭。但是,在法庭上,萨基表示,她是完全自愿来到英国站到舞台上的,她没有被强迫,没有受虐待。萨基在法庭上表现得从容不迫大方得体,通过翻译,她一点儿也不结巴地说,收益令她很满意,她不想回南非。
法庭最后判决邓禄普胜诉,废奴主义者虽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于是,伦敦人继续花5先令看她的表演,2先令围着她转一圈,一先令碰碰她的屁股。邓禄普和他的同伴,大张旗鼓地安排萨基到英国和爱尔兰进行巡演巡展,几乎出现在了英国所有重要节庆和集市上。
萨基通过自己的表演,挣到了钱。就这样过了5年,1815年,邓禄普死后,萨基落到一个叫亨利·泰勒的人手上。泰勒将萨基卖给巴黎的一名驯兽师,她成了马戏团一个半人半兽的角色。驯兽师给萨基的脖颈戴上一个项圈,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和出生地。
萨基和在英国一样,仍然唱唱歌跳跳舞,然后站下来供人参观。萨基所在的马戏团经常进入法国宫廷表演,而那时的法国宫廷,也常常有许多科学家流连其间。与在英国不同的是,萨基的出现,引起了许多科学家的注意。其中就有法国动物学家、地质学家、被称为古生物学和比较解剖学奠基人的乔治·居维叶。
【乔治·居维叶】
居维叶此时任法国自然史博物馆的首席科学家。他对萨基进行了极为认真的研究,他在笔记中写道:“她,有优美的肩和背,胳膊细长,手和脚都小巧玲珑。”虽然如此,居维叶认为,萨基的智力,只和猩猩差不多。他还声称,萨基,就是从猿到人,中间缺失的那一环。
和英国人一样,法国科学家也对萨基的大屁股和生殖器官特别感兴趣,为她作了多幅科学绘画,拿她教学。他们将对这些器官的研究,提升到人种兴衰的历史高度,有关的论文,一串又一串。法国科学家也认为,萨基的生殖器官的特征表明,她来自一个色情淫乱、全无教化的部落。
萨基死于1815年一场不知名的炎症疾病。她的尸体被居维叶做研究之用。居维叶为她制作了模型,将她的骨骼剔出来,放在巴黎的人类博物馆展览。萨基的大脑和一些别的器官,被取出放在玻璃瓶里,在不同的博物馆对公众展出。
直到20世纪60年代,人们还可以看见萨基的骨骼、大脑、心脏、生殖器。直到1970年,在公众的强烈反对下,对萨基的展览才被叫停。从那以后,传扬的是萨基的故事,和对这个有近200年历史的故事的批评。
【黑人萨基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