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一些地方为了开发旅游、塑造特色文化,争相办“祭祀”。汉服界的祭祀类活动也越来越多,同样也因理念观点之差异,引起了不少争论。既如此,我也从汉服同袍组织或参加祭祀活动的角度,谈几点个人看法。
在我看来,很多争论,是缘于没有弄清楚,某个祭祀是个啥性质。简单说,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作为现代人,出于对先人的纪念、缅怀,采用古礼来表达。第二种,是出于展演或研究目的,装扮成古代人来复原当时之盛况。
先说第一种
在早年间,同袍们组织参与的大多是第一种,主要为增强大家的民族文化认同感,表达我们对先人的怀念追思。这种祭祀,与结婚、成人时采用汉式一样(行礼时是真夫妻、真父子母子),是“真”的情怀的表达。在我看来,做这类祭祀,对仪轨、服饰、道具等作出现代性的改良是完全可以允许的,甚至是应该的。否则,与“复古”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与汉服界对复兴汉衣冠的主流态度是一致的。
私以为应注意几个方面:(1)祭谁?应是公认的英烈先贤。一般的王侯将相则不应被抬高进这类活动里。(2)参礼者的身份?如果不是子孙后代,也不代表官方,建议在仪轨和服饰上不要拔高,以士子、学子的身份,就比假冒品官要妥当得多。(3)怎么改?这也是最关键,且是最难的。应针对古礼中附着的性别歧视、等级思想,以及过于繁复的仪轨等。(4)重在表达真情实感,勿作秀搞噱头,勿过度商业化。总而言之,这人、这仪式、这衣服,都是现代的,大清早亡了,别把那些糟粕拿来恶心人。
再说第二种
第二类,则是出于学术目的的复原研究,或为了商业目的的展演。这类祭祀的本质是在“演”,参礼者说白了是临时演员。既如此,就应真实还原历史场景,历史上是什么仪轨服饰,就尽量逼真来演,不要随意改,误导观众。比如,通过服饰和道具,假扮长者、官员甚至天子,虚拟人物关系,都是可以的。作为观众,也同样可以像看古装剧一样,对“穿帮”之处挑刺。
这类祭祀,主要是古代礼仪研究者所钟爱的,当然也有时用于商业目的。你很难指责他们不合时宜的复古行为——人家和古代服饰研究者的目的一样,追求的就是原汁原味的古代实物实景而已。
如果同袍们组织或参加这类活动,应先保持头脑清醒——也许你参礼时是心诚的,但那真的是在演古代人啊,别入戏太深,把自己给忽悠了。有些商业机构借这种活动来兜售情怀,把该给的酬劳画出一张复兴大饼,就很不耻了。
如何辨识区分
婚礼、成人礼是容易分得出“行礼”还是“表演”的,毕竟夫妻亲子做不了假。而祭祀却容易令人迷糊。私以为,分类的要义,仍在于身份关系的真假。如果一个祭祀里出现了“朝廷命官”“诰命夫人”之类,那必然是第二类了(天子都没了好嘛!)参礼者如把这类活动认成真的祭祀,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然,一二两类结合的活动,也可能存在。作为组织者,应该在策划前想清楚主要性质类别,据此设计仪程、购置服饰道具,据此召集同袍、对外发声,否则很容易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也难以经得起诘问与推敲。
作一个小结
复兴不是复古,说着简单,却是圈子里掰扯不清的万年老梗。
我并不否定古代礼仪服饰的研究者爱好者的价值。人家研究的追求的,就是“历史之实然”。而汉服复兴者,汉服同袍,更应关注的则是古为今用,探寻“当代之应然”。角色定位迥异。
所以,我更支持同袍组织和参与第一类活动。它更符合同袍的精神诉求,不偏离汉服复兴的正道。
而对于第二类,当然也可参与,但它与汉服复兴、与同袍情怀的关系,并不甚大,应由更合适的人群去做。如果我们同袍都以复古表演的心态对待祭祀,那么汉文明只能死在历史里,又何谈华夏的真正归来呢。